飞鸟(2)
接上文,私设很多.
第二天,同样的傍晚,同样的地点,乔殊果然又见到了季少一。
“晚上好呀~”数十米开外,他冲着乔殊挥手。
莫名其妙。
乔殊倚在栏杆旁,垂眼望向江面——平静无波的,被粼粼波光掩去了碧绿的江面。
像什么呢。像沙滩中偶然露出一角的啤酒瓶碎片,像雨后黄葛树叶尖悬坠水滴的气息,像飞鸟掠过行人身侧时不绝的啼鸣。
季少一倒是没有向他靠过来。隔着数十米的距离,两人偶尔撞上瞬间眼神。
对岸的人声鼎沸与他相距甚远,身后飞驰的汽车伴着引擎轰鸣经过,乔殊只觉得安静得不像话,所有声音都被蒙上了纱。
“帅哥,拍照不?”大概是瞧着季少一像外地人,有个小哥——这一带很多靠给游客拍照赚点外快的的年轻人——拎着相机凑近来问,“嘿便宜勒!”
季少一指指乔殊,开玩笑道:“你去给他拍,他长得帅。”
小哥摇摇头,“他是本地人的嘛,经常看到起他来勒点儿转。”
季少一闻言一乐:“原来你们就坑外地人的钱啊?”
“也不是……”小哥尴尬笑笑,“勒不是逗外地人喜欢来打卡嘛……”
“哎,你说他经常来这边转,那他一般都做什么啊?”
“也没做撒子吧……应该逗是住附近晚上出来耍哦。”小哥回忆一阵,“我去对面拍照老,你慢慢耍嘛。”
今天不是什么旅游高峰期,人群大多聚集在对岸的洪崖洞,这一边的人倒并不多,不过是晚餐后散步消食的居民,或者刚刚下班的白领。人声犬吠里,没人关心今天有谁在看风景,又有谁郁郁寡欢,热闹而寂寥。
“晚上好呀~”季少一重复了一遍,举步走向乔殊。
乔殊抬眼,面上闪过一瞬间愕然,很快又恢复了冷淡。“一边去。”
“不认识认识?”他锲而不舍,“我叫季少一,来重庆旅游的。”
有什么好旅游的。
“没必要。”乔殊蹙眉,指尖似乎不经意地敲了敲身前栏杆,敲击的脆响一圈圈推开还带些暑意的空气。
“别这么高冷啊。连续两天碰到,多少也算我俩有缘了,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吧?”
乔殊盯着自己的指尖,没有回答。即使季少一就在身侧不过半米的位置,他的声音仍然遥远得仿佛从千里之外传来。而身体是一座僵硬的大理石雕像。
他突然长叹一口气,紧绷的肩背线条似乎松弛了些许,“乔殊。”
“嗯?”季少一一时愣住。
“我的名字,乔殊。”他侧头躲开季少一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,“别来烦我了。”
“好名字~”季少一同样倚着栏杆,吹着一阵江风,看乔殊默默无言。
“你想听我朋友的故事吗?”
“没兴趣。”对于这些明明只有数面之缘却总想和他交心的过路人,乔殊一向没什么好感。
季少一却自顾自地讲了起来。
他的朋友,在两年前离开了,投江自杀的。
在那之前,他给季少一打过一个电话,平静得不像传统认知中决意去死的人。电话里他说,季少一,重庆的夜景真的很漂亮,它可以成为几乎所有艺术创作的灵感。有空的话,你也来看看吧,亲眼所见的会比照片更生动。
他还说,我现在就在嘉陵江边。
乔殊依旧轻轻敲着栏杆,“别把你的愧疚转移到我身上。”
“讲个故事而已。”季少一近乎失笑。当时他得知朋友的死讯后的复杂情绪绝非一句愧疚能够概括,甚至如今也还是鲜活。
尽管乔殊说的不能完全算错。
“倒不是想劝你什么。”季少一说,“只是不希望再看到有人这样。”
是具有出众才华的年轻人,是于与喧嚣无比接近处消逝的无声结局。
“你要是有什么想说的也可以跟我说,反正过几天我就回去了,你可以当没说过。”
“既然要当作没说过,那我还说什么?”况且本来也没什么好说的。
“我给你讲了一个故事,一换一总不过分吧?”季少一低头摆弄手腕上的链子,笑得狡黠。
“强买强卖,不算数。”乔殊才不认他这一套。
“白嫖是不对的哦,殊殊子~”
“……”乔殊快被他气笑了。“知道为什么你的朋友选了这里吗?”
“为什么?”没料到乔殊真的会主动挑起话题,季少一颇有兴趣地挑眉。
“问鬼去吧。”他丢下这一句话,毫无留恋地离开。
季少一没忍住笑了笑,“哎……”
他从兜里摸出一根棒棒糖叼在嘴里。这是最后一根了。他漫不经心地回忆着,上一次去买棒棒糖是什么时候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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